攻坚克难勇担当

——“五大公司”审计二三事

□ 王明刚

从1988年开始，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清理整顿公司的决定，审计机关开展了对流通领域公司的审计，为政府撤并公司提供了依据，促进了流通领域秩序的好转。各级审计机关共审计5200多家影响较大的流通领域公司，查出违法违纪金额15亿元，没收非法所得、处以罚款等3.2亿元，查处了一批违法违纪案件，为国家挽回了大量损失。

在对流通领域公司的审计中，尤以审计署对中国康华发展总公司、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光大实业公司、中国工商经济开发公司和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简称“五大公司”）的审计影响最大。

规格最高的审计小组

改革开放初期，党中央、国务院将计划经济改为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相结合，实行价格双轨制，即计划内价格和计划外价格两种价格并存。改革后一段时期，有一批企业开始利用计划内外价格的差额，倒卖紧俏物资谋取经济利益。

那时候全国出现了很多公司，并且大公司的“子公司”“孙公司”交错纵横，难于管理。这样的局面对转轨时期的市场经济秩序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为此，1988年10月，国务院决定在全国范围内清理整顿公司，其中，由审计署负责“五大公司”审计。

时任审计长吕培俭在建署20周年时曾经回忆道，“当时确定要审计是李鹏总理交办的，总理（直接）交办的审计（项目）一般是很少的。”

“审计署接到任务后，成立了五大公司审计领导小组，由吕培俭审计长任组长，组员由五个副审计长组成，每个副审计长带领二十多名同志负责审计一家公司。”时任工交审计司司长的张海涛回忆，“李金华副审计长负责康华，崔建民副审计长负责中信，罗进新副审计长负责光大，祁田副审计长负责工商公司，王宸生副审计长负责农信公司。”

据有关同志介绍，这有可能是1988年以前审计署规格最高的审计小组。

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去

承担如此艰巨的任务，对于成立时间短、人员力量弱、经验储备少的审计署来讲，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审计组成员丁玎曾经讲道，如果万一我们审错了，康华那边不会答应；如果我们审不到位，全国人民也不会答应。

那时审计署还在租用装甲兵招待所的房间办公。本次任务的指挥部——“五大公司”办公室就设在装甲兵招待所的一个小房间，窗户外面是一堵围墙，照不到阳光，每天从早到晚都要开着灯。然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审计标准和要求却丝毫没有降低，审计人员的激情和干劲丝毫没有减弱。

审计署深圳办的退休干部刘贡力当时在“五大公司”审计办公室工作，据他回忆，李金华副审计长提出要求，没有搞懂的就到审计组现场去核实，要搞得清清楚楚才能上报。

审计署文化体育审计局副局级审计员孙宏慧那时在审计署广州办（以下简称广州办）工作，回想起当年参与审计的情景，内心依然充满自豪，“大家的工作尽管比较艰苦，但是都很负责任，工作做得很实，每一个问题都要取得全面证据，如果取证不足就不上报告；在财务会计资料上发现一些问题和疑点，以及在谈话过程中了解到的一些疑点，大家都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去搜集证据；对问题的定性一定要于法有据，抠法规抠得非常细、非常准。”

外调是审计取证的重要一环。“五大公司”审计期间，为了查实一个线索，各个审计组的同志们常常是早出晚归、风餐露宿。孙宏慧还与我们分享了一次外调经历。为了尽快获取有力证据，广州办副特派员帅林淇带队，冒着大雨连夜驱车几十公里赶到乡下去找一个私人公司，结果一无所获，向周边的群众打听，才知道头一天晚上突然来了几辆车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提起审计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和阻力，在老同志们中间依然流传着“三个吗（嘛）”的故事。审计组一位同志针对查出的问题要与康华公司负责同志交换意见，连吃三次闭门羹，第四次直接守在会议室门口。对方实在无奈，出来一连说了三句话，“你是审计署的吗？”“你们不是检查了吗？”“那你们就处理嘛！”说完，不等接话，态度傲慢地转身离去。

然而，任何傲慢与无礼在事实面前都是苍白的。吕培俭同志在建署20周年时讲道，“有的大公司提出来，你得给我做一个没有问题的审计报告。我说不行，审计署不能造假，有问题还得讲问题！”

合格的答卷

“五大公司”级别高、影响大，尤其是康华公司机构庞大，牵涉面广，可以说政府有哪个部门，康华就有哪个分公司。因此，问题查证要不厌其精，报告措词要不厌其细。

报告起草期间，吕培俭同志亲自执笔，一段一段、一句一句、一个标点一个标点来改，整整改了三天。

1988年12月8日，李鹏总理听取审计署关于审计五大公司的情况汇报，并做具体指示。

1989年3月3日，李鹏总理、姚依林副总理听取审计署审计五大公司情况汇报。

4月27日，李鹏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讨论审计五大公司问题。

7月17日，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审计五大公司问题。《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近期做几件群众关心的事的决定》做出了以下决定：撤销康华发展总公司、中国工商经济开发公司，有的业务移交有关部门处理；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并入国家农业投资公司；保留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重新核定经营范围和资金，把金融和投资业务分开；对光大实业公司提出进一步整顿的方案。

8月15日，吕培俭审计长在国务院全体会议上通报了对五大公司的审计结果。

8月16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节目播送了有关消息。

8月17日，《人民日报》等报道审计结果。

至此，审计署向党中央、国务院，也向全国人民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以实际行动无可辩驳地证明——这事，审计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