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园
【发布时间:2019年07月23日】
【来源: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审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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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经历,曾经填满我们年轻的脑壳,让我们欢快,充实,历经生活与爱的交织;时间飞驰,蓦然回首,沧海桑田,经历真的将一去不再复返,人生的许多回忆,又不慎丢失,当你某刻有回忆的触动时,要立刻拿起笔记下来,使它们不再失去。

姥娘是我最爱的人,有她的陪伴,是孩提时最快乐的时光。

我将回溯三十多年前的姥娘家,她的温暖、快乐、舒畅,滋润了我幼时的回忆。

对姥娘(文化人总是称谓外婆,或是姥姥,我倒觉得当地方言叫法更加亲密)的回忆停留在:身着灰色的粗布衣服,头发梳成一纂在脑后,黝黑明亮,身体挺拔站在路旁的高台上,期盼的眼神翘望远方。我们刚转过弯道,离的很远,便看见姥娘兴奋的前后挠动着四指,嘴里还不断喊着我们独有的小名,像在召唤回家的小鸡,此时我们便如同她养的小鸡般,挣脱大人的束缚,自由着,争先着涌入她怀中,迎接你的总有麦秆的燎糊味,草芥的清香味。粗糙的手指挨个的抚摸着她日久期盼的外孙,用仅有的美句,称赞她的外孙:长高了,长胖了,壮了,白了。我们也总是露出憨笑、羞笑回应她的赞美,对于我们的回应,姥娘笑的更加幸福。

姥娘领我们进入家门,早已把我们的陪同人遗忘在后面,父母也总是跟随着,不愿打扰这世界上最幸福,最纯洁的天伦之乐——隔辈的亲昵。

走进门房,它的“大”总让我疑惑,显然超出了我的认知(我家只能说是门洞)。踏入过道,是年久踏平的黄土地面,经常的打扫使的地面平滑,如地板砖一样,没有一点杂石垢土,走在上面没有土地的松软,也没有板砖的坚硬,总有股淡淡的土香润了鼻腔,身体感受到了如家般的温暖。过道的右侧便是另外一间房,或者称为隔间,它与过道只是一截短矮的土墙隔开,绕过土墙,透过阴郁的光线,看到的尽是农具和盛满粮食的一个个大瓮,孩时这总是我和同伴们历险寻奇的场所。它分上下两层,上层用木板隔开,储存农时才用的工具。下层便是一个个大瓮,里面是多年来剩余积攒的粮食,荒年时便可用途,我却总是怀疑里面是空的或是粮食早已腐烂。走到这里,我总是面向棚房,查看一翻,似乎有同伴在藏匿着等我去找他。

从门房进入院内,是从高处缓入:院内故意降低,抬高了门房的地势,为了防止雨水倒灌,影响门房内储存的粮食。不论雨水多么大,门房内的地面总是干燥舒适。雨天,我们还可以举家迁入,边喝茶边享受看雨景的惬意。吃饭时更是一个好的去处:美味健康的农户食物摆满低矮的小木方桌,更矮的杌子围桌放满,门房外雨水催人般急落,但是在门房内的人们却无比悠闲的吃喝打趣,姥娘更是以质朴的农家笑话勾起一屋的畅笑声。  

姥娘家的门房是多么的有趣,我爱它的存在。

姥爷此时早已从屋里出来迎接我们,姥爷当过教师,平时总是严厉的对待他的子女,子女们都怕他,此时他却也无法掩饰快乐的到来,张开期盼已久的胸怀,等待小鸡们尽情的投入。我对姥爷的印象已经模糊,也许他的严厉影响了我的记忆,或是我更爱姥娘吧。

院落四方有序,这是孕育了六个儿女的地方。在它的北面是一座极壮观的两屋建筑,有如富人家的碉楼,高巍气派,二楼的三眼木窗,灰洞洞的如同明亮的眼眸,冷峻逼人,俯视着院内的一切。楼的存在的确让我多年来一直认为:姥爷家的家史无比荣耀,富贵(现在才知道,姥娘的家族才是救世的主)。青石砌成的台阶、台基、垛台,高出院落半人的高度(长大了才发现它并没有多么高),光滑的石砌扶手成为我们孩时玩乐的好去处。房内二楼最让我们感到惊奇。上到二楼需借倚在门后角落的木制矮梯才可达成,矮梯已使用年久,木质的颜色已与灰色的墙面浑然一体,脚踏在最上一处台阶,大人可一跃穿洞上到二楼,可是我们只能尽量踮起双脚,探入洞,露出头,才可窥清二楼的秘密:二层无一物,只看到挂在墙上廖破的二胡,守候在空荡的房间。二楼的“空”仍然是个密,它何时已空?为什么是空的?到此大人们依然无法抚平孩子们满腹疑问的眼神,也许他们也不清楚它存在的意义吧!

院内西屋北窗外设有石磨一架,它是穷苦时,全家食物产出的主要工具,现在却是我们寻乐的地方:姥娘将早已泡好的杂粮放在石磨上,不慌不忙的一勺一勺将杂粮舀进磨盘上的小洞内,边倒边喊我们这些早已等候多时的孙子们,双手抓住木棍(大人们个子高可用腹部用力推,解放出双手,去舀杂粮,一人就能干我们小辈两个人的活),对角的两人争先用力将石磨转起来。开始时很难转动,我们用尽力气,也只能使我们身体后仰急弯成弓形,石磨却未动分毫,大人们过来帮忙,等石磨转起,浆水从磨盘缝隙间挤出两滴时,石磨开始变的轻巧,孩子们脚步也开始欢快起来。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石缝流出的浆水便已聚成一汩白色的液,汇入周边的导流槽,如水般的汁液流动,随后便是浓稠的糊状物从缝隙中挤出,流动着一起汇入槽中。大人们用勺子沿着槽边,将它们刮入出槽口,浆糊便如柱状流入早已备好的盆中。约一刻钟时间,盆中已盈满糊糊。姥娘又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些粉状物,将它搅入糊糊中,原先稀薄的在短暂的搅动过后,竟变得稠密了,用手指搅起一点,可以看到它缓慢的坠落下来。姥娘不等我们停下操作,便端起盆高兴的赶往南屋,开始准备北方人独有的食物——煎饼。

我们收起脚步,当大人们在清理石磨上的残渣时,我们早已欢快的跑进南屋,去探寻姥娘的秘密场所。未到门前我们便早已闻到火燎的味道,不是呛人的燎糊味,而是火烧秸秆的燎香味,它是厚重的,暧润的。我们自觉的围拢在姥娘的边上,新奇、惊讶、崇拜的目光,盯着那双忙碌的手:抹油、上浆、摊滚、刮边、起饼,操作熟练利落,不拖泥带水,不一会冒着热气,香脆的煎饼已摞成一篦。间隔间,姥娘又为我们每人叠了一角,送到我们早已垂涎的嘴边,好让我们早些享用它的香甜,清脆。现在想起我已垂涎,回味它的好。

不一会,我们便心满意足的走出那间充满香气的房屋,彼此间捡食着对方身上的残渣,贪婪的放入口中。时过境迁,它的香甜仍然镌刻在脑海中,停留在唇齿间,但是人已不在,物也只留记忆,吃到市场上买来的煎饼,已再无儿时的味道。(汪冰)

责任编辑:欧立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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