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大脑里
有一架闲不住的钟摆
往天上看
茫茫宇宙 空空空
好长好长的绳索望不断尽头
我是附着在钟锤上的一粒尘埃
一会儿向东 一会儿向西
稍不小心就会被抛弃
无足轻重

钟锤摆到西方 我向东看
我看见了少时的教室和玩伴
一头上班的公牛恰好经过学校
边赶路 边小便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快来看哟”
所有的目光一齐投向操场
男生们捧腹大笑
女生们全都羞红了脸
那公牛写在操场上的
即兴之作 与物理老师
留在黑板上的钟摆曲线
一模一样

钟锤摆到东方 我向西看
我看见父亲走在暮色里
向我打训话
“看书去 别跟在老子屁股后面打转转”
父亲说这话时嘴里含着烟管
从不离开父亲嘴唇的烟管
与物理老师手里的粉笔
没有什么两样

钟锤一会儿向东 一会儿向西
周而复始
而每当下沉到最低点时
我感觉离地面最近
速度也最快 我什么都看不见
心里沉甸甸的

（胡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