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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居然与方姓无关，在我看来，于鄂西南的山水取名该属罕见了，但方山不仅冠了个方字在前头，山字里还隐秘着一段古老的传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石林，在方山之下，有数座巨石列阵于前，其状如天门之柱，硕大无比，或独立特行，或戟指苍穹，或挽手偕老，或左顾右盼，若要看到全景，唯有俯察天地，想来大概只有与玉帝王母同坐，方能一睹真容了。

听人讲石林已不止一次两次，说云南石林，天下奇观。说张家界的石林，绿树掩映，山石浑然一体。看过一些从云南和张家界带回来的图片，惊叹之余，油然生出对上苍馈赠人间的无限敬意，可是，对比之下，我又偏执地认为，云南石林过于小巧玲珑，就像后花园中一片精致的种养；张家界石林虽然云遮雾绕，欲迎还拒，却浑身像长满了苔藓，过于野性了些。方山石林不同，一座是一座，伟岸大气，高耸云天，安详得像个老者，静谧者则如大佛，不事喧闹，一个个轻手轻脚地徘徊于武陵山边缘，千年若一叹，古今就会为之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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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有故事。

隐秘不传也久，兹顺述如下，以慰平生好奇之心。

山顶方圆二百亩平旷之地，四围悬崖峭壁，千仞明岩刀削斧劈。唯东西有小径可通上下，因石山方正，故名方山。原来如此！

清人杨正纲《方山绝顶》云：独立控西北，鸟道入云盘。足见其高搏云天，风光奇险。南北朝时，长阳县名方山县，即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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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仰望，方山既囿于石林之中，又浮于石林之上，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随手百度“方山”，果然经历过战火硝烟而名动一时。

传说明朝末年，李自成兵败退守九宫山，其部将王恩侧卫呼应，以成掎角之势，暂退到长阳，屯兵方山，王恩号称小秦王，因此，方山因小秦王的到来而改称小秦寨。小秦寨易守难攻，明安王朱一其时正驻马沿头溪一带，随即率兵团团围住小秦寨，日夜攻打，意欲困死小秦王，双方几经计谋，几番攻守，终因小秦王孤掌难鸣而撤兵西去。

历史将故事演绎得烽火四起，跌宕起伏，在扑朔迷离的情节中，于是穿插进来九公主的飒爽英姿，穿插进了一个“十分金”的拍岸惊奇。记起清人彭秋潭竹枝词一首：小秦寨在方山岭/上有风穴深复深/无人识得山灵意/荒年特赐十分金。是不是上苍垂怜人间，济困扶贫，没法去查考了。据说彭老爷子亲见过“十分金”，就又有些让人相信，自然乾隆年间的故事就有了一个最好的注脚。

明朝的小秦寨到清朝崩山而出现金子，是不是历史的真实，我不感兴趣，但彭老爷子的竹枝词讲得有鼻子有眼，倒是平添出一段方山的趣话，足以引人遐想古人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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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来得及爬上方山，以后有的是时间。但我们走进了石林，从最西头，沿溪水而上，潺潺的水声里，有鸟语盈耳，路边，桃花正盛，枝头的晨露摇摇欲坠，工人们正叮叮当当凿着台阶。拾级而上，身旁溪涧中的清流漫过大大小小的石头，铺展出一幅幅生动而古朴的画卷，心神不禁为之一爽。

真正近距离看到石林，是在半山腰，山腰的路，就是那擎天巨石中人工开凿的水泥路，曲曲折折，左弯右拐，连成一条长达十多里的绝壁栈道。如果仿一句古诗，应该是“不识石林真面目，只缘身在此石中”。你只有站定一点，才能看清前后的巨大石林，其实站定的那一点也就在林中一石上。小弟突发童心，掉头往回走，他故意站在一个突出的悬梯上，要我拍一张照片，我从镜头里看到他竟象是站在绝壁旁的空中，在向我招手致意，如果撤掉台阶，恐怕就是神仙一路凌波微步踏空而来，潇洒成一身风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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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石林今天正在开发，我不以为好也不以为不好，原始的石头丛林已渐显疲累，现代元素的渗入，让石林再难平静，千百年的坚守，该不会重蹈小秦寨的覆辙，遭遇“九公主们”的锣声吧！游人如织的日子，又是什么样子呢？不想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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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逗趣，回来的路上，居然大放光彩。

我站在一块清光绪年间的碑刻前，读文字，不清晰的文字还是让我了解了个大概。脚下踩着的石阶是当年县府募捐铺设的，从谷底一直延伸向上，向上，直到天柱山，难怪天柱山会异峰突起，原来竟与方山石林一脉相承。石刻的内容包括当时县域内所有偏狭的通道，那个年代，可算是功德无量了。在路口，听一个村民说，山顶上还有一个村民小组，从祖上起就世居于此，我们的想象中，那应该是方山了。因为二百多亩地，几十号人足可以自给有余，又有小径可通上下，而此路正在西边，正呼应了文献记载。只是不知，方山之上，还有王恩部属的后人没有？或者如避秦时难的桃源人家，几十年里竞“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了？我也猜测不出，站在方山之上，俯瞰石林，能敢为天下先否？听那村民讲，方山有议事殿、点将台、饮马池、跑马场和东西寨门。

果真如此，方山，你等着我！有一天，我会穿过石林，一探你的究竟。（刘玉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