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人的精神大餐——宋词智慧之六:“疏狂由心”
董波(江苏省南通市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6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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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疏狂”二字,似乎很难与意境深远的“宋词意蕴”联系起来。的确,一个“狂”字,一直以来是以“狂妄自大”的贬义形象根植于人们心中,再配上一个表示“去掉阻塞使之通畅”的“疏”,更是将“狂妄”推向了极致,狂得毫无顾忌,狂得旁若无人,狂得肆谑无束,狂得纵情任性。而宋词留给人们的印象——音律谐婉、清新绮丽、婉转柔美的婉约词固然难以说“狂”,视野开阔、气象恢弘、韵律雄放的豪放词,表达的也尽是人生志向,家国情怀,似乎也难以寻觅到一丝“疏狂”的印迹,更何谈“审计人的精神大餐”?

既然如此,宋词里的“疏狂”又从何而来?纵观有宋一代,中原地区一直饱受异族侵袭,而朝廷上下长时间被主和论调充斥。一味的软弱、退让,并没有迎来一厢情愿的和平,换来的只是入侵者的步步进逼,得寸进尺。当权者如此,并不能阻止仁人志士的爱国热情,尤其是建炎南渡之后,涌现出了一大批渴望疆场驰奔,外御欺辱的文臣武将——武有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中兴四将,文有陆游、辛弃疾这样的文武全才。但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当理想的热情遭遇冰冷的现实,他们只能以诗词寄托之。寄托的方式不一而同,或沉郁,或愁苦,或愤慨,甚而将各种爱恨情仇集大成并推向极致,则形成了宋词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疏狂”。南宋刘克庄在远赴他乡任职之前与好友王迈的分别之曲《一剪梅》,即是对这道风景线的注解——

束缊宵行十里强,挑得诗囊,抛了衣囊。

天寒路滑马蹄僵,元是王郎,来送刘郎。 

洒酣耳热说文章,惊倒邻墙,推倒胡床。

旁观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作者生活在南宋中期,内有奸臣当道,外有异族侵袭,彼时的朝廷上下却一派慵懒,仁人志士饱受打压、空怀一腔才志却报国无门。此番因讽刺朝中新贵被贬岭南,与同样心生性耿直的好友话别,那种忧国忧民却无路请缨的深沉忧愤外人何曾懂得?只能将心头的积郁,化为激烈的言词、不平常的行动,在与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起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语惊四座中“似诉平生不得志”。他们的“疏狂”岂是真的狂妄自大,目空一切?那是对家国的忧思,是对积郁的愤慨。“疏狂”的背后,展露的是刚直的秉性,豪迈的气度,凸显的是不畏权贵、傲视世俗的气概。

宋代先贤的“疏狂”是对统治者的嘲讽,对时代的鞭挞。作为当代的审计人,外部环境与刘克庄等所处时代已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再也不会有他们那样“空藏三尺正义剑”的惆怅与无奈。宪法、审计法及各种法律法规赋予了我们审计执法的职责和权力,人民群众的期待也给予我们亮剑的底气和胆魄。尽管如此,我们仍应传承先贤们一腔爱国情怀下的“疏狂”,在一切敢于侵犯国家和人民利益的黑手面前,在善于伪装,善于狡辩甚至敢于威胁、恐吓的违法违规者面前,以饱含正义的“疏狂”展现审计人铮铮铁骨与凛凛威严,让不法者胆寒,让一切的狡辩和恐吓苍白无力,自惭形秽!同时,当面对人生的困境与挫折时,要以富于自信的“疏狂”藐视之,克服之直至战胜之!这样的“疏狂”发乎内心,顺乎自然,是审计人生的灵魂。疏狂由心——“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两宋三百年,“狂人”何其多——小说《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南宋末年的一代大侠,在故事的结尾被赋予“西狂”名号。的确,对于性格叛逆却又善于行侠仗义、敢于对入侵国土的外辱者重拳出击的杨过而言,即便是在一干武林前辈面前,“西狂”的称号也是名至实归。在“狂”字的演绎下,一位武艺卓绝,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教诲深入骨髓并展现得淋漓尽致的神雕大侠形象跃然纸上!作为习武之人,作者没有让他留下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但如此的“深情狂放”(作者在对“射雕”三部曲三位男主人公的总结中对杨过的评价)却引起无数读者的强烈共鸣——“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再说回宋词中的“疏狂”意蕴。北宋大文豪苏轼,一生几起几落,历经坎坷,但即便是在仕途的低潮时期,对于国家的内忧外患依然深切关注。他在密州任知州时留下的《江城子 密州出猎》即“狂”态毕露,语词宏博,充满阳刚之美——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该篇以出猎时的装束和盛况,表述自己决心亲自射杀猛虎,渴望卫国戍边抵御西夏,报效国家的壮志豪情。据有学者研究,正是该篇的问世,奠定了豪放词的坚实之基,开创了宋词的一番新天地。无论是词人、词作还是词中表达的意境,都乃“疏狂”之翘楚!

宋代词人的疏狂不仅体现于家国情怀,她还渗透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弥漫于人生的边边角角。“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柳永《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因相思而生愁苦,是生活烦恼难以或缺的一部分,而每当生活的烦恼来袭,不妨以“疏狂”释放;“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朱敦儒《鹧鸪天 西都作》)——活出淡泊情致的潇洒人生人人向往,不妨以“疏狂”以寄情……

宋代的词人与大侠,实有其人也好,艺术虚构也罢,尽管所处时代有着微妙的差别,个性与经历也不尽相同,但都有着一股傲视世俗、奔放洒脱、自信自强的“疏狂”气质,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可谓殊途同归。作为审计人,既是手执正义之剑的执法者,又是芸芸众生的平凡一员,应将“疏狂”精神传承、借鉴、发扬。(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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