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一个温暖的字眼(短文)
李景雯(山东省郯城县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1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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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同一天里,快乐和伤痛在内心交织着,有说不出来的酸楚堵在心口。晚上一个人在家,房间里是那么的安静、清冷,忧伤也慢慢的侵袭而来,突然想起很早以前记下的日记,可找遍了书房,总也没找到,那是失去母亲后我开始记下的一些日记,记得第一篇日记记下的是一场梦,梦中的我又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回到了我生活了十几年的那个家,那个伴我成长,给我留下了快乐和伤痛的家。
    多少年以来,多少个清晨醒来,朦胧的泪水已经干固,可梦依旧未醒来,思念竟然是那么的漫长,想念家,想念少年时那个最温暖的家,多少的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家。那是我年少时的家,那是我送走母亲的家,那是我出嫁时才离开的家,那后院的柳树,那前院的木槿花,那邻里的姐妹,还有二哥养的那些小兔子,都会在我的梦里萦绕多次。
    院前是一棵开了许多年的木槿花,夏天来临,满树的花朵,娇艳夺目。清晨,花儿沐浴着朝露慢慢的开放,送走晚霞,她又把花叶抿起来,就像一个羞涩的少女,藏在深闺中,就这样朝开暮落会一直开到秋天,把永恒的美丽留给了年少的我。木槿花还是一种可以食用的花,味甘性凉,花儿吃到嘴里,甜津津的。盛开的那些日子,院子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妈妈就会在蜂儿采蜜前,摘下那些最鲜嫩的花,和上面,用油煎出香酥的饼子来,味道非常的香甜,妈妈就让我给邻居的姐妹们送去几个品尝,有一次,给巧儿姐妹送去时,换回来的是巧儿的爸爸从青岛带回来的香蕉,第一次吃香蕉,竟然不知道剥皮,一口咬下去,满嘴涩涩的,赶忙吐了出来,从此让我认定南方的水果都有这么一种怪味,至今对那些没有吃过的南方水果还保持着一种排斥的心理,不愿去碰它们。
    前院的窗户台下,是用了一块长长的水泥预制板搭起的花台,上面摆放着爸爸喜爱的几盆花,夏夜,雨落花台,台下分隔成了两块,一块是给母鸡用来下蛋的草窝,一边是二哥用来养兔子的草窝,每当听到母鸡发出“咯咯哒”的叫声时,就知道母鸡下蛋了,我会赶忙跑到鸡窝前,伸进去手,摸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来,送给妈妈存放起来,多数用来腌制咸鸡蛋或招待客人,最让我和哥哥盼望的就是生日那天,妈妈会给过生日的那个人煮上一个白鸡蛋,下午放学回来时鸡蛋就会煮好了,记得我每次生日时,拿到煮熟的鸡蛋后,先放到口袋里,待吃过晚饭后,才会把还有点暖暖的鸡蛋掏出来,不舍得一口吃下去,会小心翼翼地把鸡蛋皮剥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一个鸡蛋能吃上一个晚上,直吃得嘴馋的二哥气的朝我翻白眼。
    没吃过二哥养的兔子,每次妈妈帮他从集市里买来小兔子后,二哥就会精心的养起来,放了学,就带上我去“下湖”,去田间或地边拔草,回来喂兔子,喂大的兔子妈妈就送到采购站卖,卖来的钱会给我和二哥上学买午饭用。记得一次麦收时,爸爸和单位里的同事帮助附近的生产队抢收麦子,发现了一个野兔子窝,逮到了两个野兔子,野兔子性野,爸爸和哥哥们都不敢杀它们,更不敢把它们和二哥养的兔子放在一起,就放在了家里的地窖里,那个年代没有冰箱,每家每户都会在院子里挖上一个深深的地窖,主要是冬天用来存放白菜、萝卜、地瓜和葱姜等,春天新鲜蔬菜下来了,那地窖基本就闲置起来,刚好把那野兔放进去,想等找单位食堂的师傅给宰杀,我和哥哥们就盼望着食堂的师傅快快有时间,帮我们宰杀野兔,改善一下生活,“拉拉馋”。没成想,三天后,待爸爸打开那地窖盖子,想下去把野兔子抓上来时,才发现地窖里又多出来一个小洞,两只野兔已不见了踪影,真的是狡兔三窟,原来那两只野兔子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已经为自己打通了逃生的洞,逃之夭夭了。野兔打洞的本领真的太强了,一顿美餐化为乌有,让我和哥哥们懊恼了好一段时间。
    后院那棵柳树像极了一把撑开的大雨伞。中午,夏日的柳荫下,几块红石条搭起条凳,那是妈妈和邻居的大姨们纳凉做针线活的地方,我们这些孩子就会在大人身边跑来跑去的,寻找着我们的乐趣,从家里找来麦子,嚼出来面筋,放在竹枝上,去粘树上的知了。炎热的夏夜,就和邻居巧儿巧玲姐妹俩在院子里挂上蚊帐,在院子里纳凉过夜,躺在蚊帐内听着巧儿为我们唱起了乡村小调:“正月里来什么花呀先开先败,什么人背书箱走下山来;正月里来腊梅花呀先开先败,王小二背书箱走下山来;二月里来什么花呀白头到老,什么人手牵手走下山来,二月里来老姑花呀白头到老,梁山伯祝英台走下山来;三月里来、、、、、、。”巧儿是邻居大妈家里穷儿女多送出去的女儿,多年后又找了回来,养母给取的名字叫巧儿,竟然和亲妈家妹妹的名字巧合,巧儿和巧玲,或许这就是那割不断的亲缘吧。不识几个字的巧儿,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精灵乖巧,肚子里装满了从乡下带来的民间小调和鬼怪的故事,听的我们忘记了酷暑和蚊咬,听得我们时常在梦中惊醒,又会在梦中笑出来声。
    还是在这个院子里,还是在这个家里,在一个清冷的春天,在我十七周岁生日的那个早晨,母亲就在我的怀抱里静静地离去,留给了我一个冰冷的家。母亲走了,走的是那么的突然,走的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记得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我为爸爸哥哥们做了没有母亲后的第一顿饭,几天忙着给母亲送殡,炉子也熄了火,我只好用木柴烧火做饭。想做的疙瘩汤,好不容易烧开了水,赶忙下面疙瘩,可等面疙瘩下完,火已经熄了,一锅的面疙瘩粘在了一起,用勺子一搅合,就成了一锅面汤了,怕爸爸看到难过,就装作烟熏的样子,我一边烧火一边流泪,一直忍到爸爸和哥哥们上班走后,才趴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场。没有了母亲的家真的就不像一个家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生与死,已是相隔阴阳两界的人。妈妈,这样的日子里,特别的想您,想您的时候,如那冢上黄花,片片都是回忆,绵绵不断;念您的时候,如那漫天的白云,朵朵都是忧伤,悠悠不尽,思念是如此的遥远。(李景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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