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秋节来临的前一天，我踏上了回乡的路。
    父亲65岁了。岁月不饶人，父亲真的是一年比一年见老了。父亲曾经来城里与我们一起住了9年，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生活了一辈子的乡下老家。他说，现在农村与城市已经没多少区别了，农村也有了有线电视和自来水，水泥路几年前就通到了家门口。农村空气好、清静，再说家里楼房的前后院子，还依山傍水。他说年龄大了，没力气种田，但可以种种菜，比在城里生活自由、舒适。
    但我时常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在乡下。毕竟一个人生活肯定会有些孤独寂寞。因此，每年我就多回去几次看望他。这次我一个人回去，也没跟两个兄弟和姐姐讲，我知道他们都很忙。每次回去，我都要问问父亲手里还有没有零用钱，作为家里的长子，我想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必须得回去一趟。
    到家后，院门和大门都紧紧锁着，父亲不在家。走到前院侧门试着推了下，侧门没锁。进屋将行李放好后，就出去找他老人家了。走到村里池塘旁边，老远就看到父亲正在田里躬腰劳作。
    为了少给我们儿女增加负担，在父亲的坚持下，那年春节后，他开始人工养殖海狸鼠。最初一次性买回7只，长长的尾巴，像小兔子一样，很是可爱。到家后，我在侧门旁边的圈里看见这些小动物一个个长得油光水滑，比年初长大了许多。这些小东西，最喜欢吃青菜，食量大，长得快。父亲每天要去地里扯菜喂养海狸鼠，另外还种了一些小麦和花生，从地里回来还要做饭、洗衣服，每天的事总是忙不完。
    吃过晚饭，与父亲有了一番畅谈。我说，这次回来有些匆忙，也没给您带什么东西，比如月饼之类的。父亲说，你能经常回来看我，我就很满足了。你回来陪我过中秋，比吃月饼还要有滋味。聊到晚上10点，父亲准时上楼去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父亲便准时起床了。
    吃过早饭，父亲一个人又去田里忙碌。我要去帮忙，他不让去，让我一个人在家看看书或看看电视。他说，活不多，一会儿就干完了。我拿起书看了一页，看不下去，于是就拿起扫帚将楼上楼下和院子全部打扫了一遍。妈妈自从去三弟家帮忙带小孩以后就很少回家，父亲的生活起居全靠他自己料理。我看到床上的铺盖有些脏了，于是将被套、床单全部拆下，放在盆子里，放了一些洗衣粉，用热水浸泡，然后用手揉搓。床单、被套实在太脏，洗后的水全是一团黑。最后，我将它们拿到小河里去清洗，忙了半天才洗干净，并搭起晾晒开来。
    当天晚上，硕大的圆月高悬在夜空，中秋浓浓的气息迎面扑来。我与父亲就着一壶清茶，过起了属于我们父子俩的中秋节。看着父亲脸上那样满足的笑容，我是多么庆幸自己赶回来陪伴他过节。
    第三天早上，我准备起程返回，起床洗漱完毕，父亲已经去地里扯回了一大篮子白菜和一大把韭菜，让我带到城里。他说，这些菜都是他亲自种的，既没用化肥，也没打农药，是真正的无公害蔬菜。父亲又将他制作的腌菜和30多个鸡蛋收拾好，装在两个大塑料袋里，一并让我带走。
    吃过早饭，父亲送我上车。汽车驶出老远，我将身子探出车窗，看见父亲还站在路边，久久凝望着汽车远去的方向。（蔡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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