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母亲(短文)
刘军胜(湖北省石首市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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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丁说过:“世界上有一种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在外时,母爱是一剂酸涩的良药,化解的是思念家乡的苦楚,消退于体内的是你的孱弱。归家时,母爱是一杯温润的苦茗,溶解的是远方带回的愁绪,飘荡于鼻翼的是家的馨香。如今父亲去逝十年了,我再也无法去读懂父亲,只有好好地去读懂在世的母亲。

    我脑海里总以为母亲只是一本平淡的书,总以为母亲只是一间古老的旧房,总以为母亲的嘱咐是一种唠叨,总以为母亲宽容的心无需儿女们的呵护,无需倾注任何感情的诠释就能读懂她。小时候我是很崇拜我的母亲的,那时我并不懂光阴的残酷,直到现在母亲的棱角在付出中慢慢磨去,我数着无情地悄悄爬上母亲额头的皱纹,我数着母亲被岁月染白的银丝,我数着母亲手上因操劳而变得粗糙的纹路,我才在她脸的沟壑中慢慢的读懂。

    母亲是善良的。老家有条小河,孩童时我经常去河边玩耍,母亲担心我掉到河里,就要四叔带着不满六岁的我上小学了。我想说,我小时候家里很穷,那时家里从没有多余的钱,一件衣服穿到破了不成样子才换掉,一个书包用到实在无法再用,母亲才用粗布手工缝制一个新书包,从小学到初中,我连个铅笔盒都没有,笔记本都是三叔从部队寄来的。母亲把从不舍得吃的鸡蛋卖掉,给我换来铅笔和卷笔刀,让我读书识字。母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她比谁都懂得知识的重要,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学一个字也是好的。我在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书上画出一道道横线和一个个圆圈圈,母亲虽然看不明白,但知道那是我在学习,母亲露出最甜蜜的微笑。母亲的想法简单极了,认准一个理儿:男儿识多了字就有出息。于是夜晚母亲把煤油灯让给我,让我写作业,自己却摸黑干活。母亲爱我疼我,盼着我长大,盼着我识得字比人家多,盼着我跳出“农门”。那时母亲的一片苦心,我不理解,更不懂,有时还不接受。记得我十一岁读初中时,学校离家很远很远,母亲每天起早给我做好早饭。清晨,我背起书包去上学,母亲总要怜爱地看看我,她总要目送我出去,然后在门口叮嘱:“路上小心!”这样的早晨我已记不清有多少个,也许这在许多人看来仅仅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但是仔细想想,这些平常的小事里,蕴含着母亲深厚的爱子之情。上高中,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县城高中,离家更远了,离母亲更远了。每次回家,母亲做好一坛糯米粉子和一坛咸菜要我带到学校,下晚自习后我就用开水冲糯米粉子大饱一顿,吃多了就回酸水,打饱嗝,虽难受的,但我总想起家中劳累的母亲。  

    母亲是勤劳的。母亲的童年很苦,她出生在旧社会,长在汉江河畔。她十岁就跟随外公在汉江里用木桨荡小木船去汉口卖菜,来回需四天。有一天回家途中,外公上岸去小镇买中餐,天气突变,狂风大作,靠岸的小木船被大风吹到江心,赶来的外公望江而叹,无能为力,母亲孤零零一个人在风浪中使劲将船划向岸边。母亲的命大,小船往下水流了六多里后荡到了对岸岸边,母亲精疲力竭被人救起。母亲曾养育4个子女,我在家是长子,其中一个弟和一个妹因病夭折,我出生在60年代中期,那正值国家困难时期,母亲深知口粮紧,在生产队出工没漏过一天。母亲个子小,为了赚更多的工分,主动申请参加男性工作,社员都称母亲为“铁娘子”。母亲是个农民,身上所散发的是一个农民所特有的气息。母亲为这个家庭夜以继日奔波忙碌着,煮饭、洗衣、收拾屋子、田间劳作、甚至监督我做作业,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改革开放包干到户后,母亲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插秧、收割稻子、捡棉花、拉板车样样都干,在父亲不在家的情况下,田种得不比别人差。母亲平时还拔猪草,喂养两头猪,以弥补钱粮不足。母亲用肩膀承载着家里的劳务,无论生活遇到什么困难,家庭受到什么风浪,都能以女性特有的仁爱,照顾好孩子,不让子女饿一餐,受点惊。母亲吃苦耐劳,在那个年代,做一间砖瓦房很不容易,但母亲和父亲起早摸黑将一砖一瓦用小木船运回家,倾力硬是建起了小砖瓦房。

    母亲是无私的。记得有一次,父亲去四川做生意了,我发烧,可急坏了母亲,半夜背着我去村子里的卫生室,由于农村的卫生室晚上根本没有医生值班,母亲就背着我走了十里来路去乡卫生院。乡卫生院也无人值班,急得母亲都哭了,迷迷糊糊的我却不知道安慰母亲。这样的生活事例太多了,举不胜举,生活让我们所有天底下的子女都经历或感受着母爱的伟大与无私。我有时脾气不好,会跟母亲吵嘴,母亲不但不生气,还跟我讲道理,母亲总以理服人,我闹完后,母亲又笑着叫我去做事。有时候,在我极为屡教不改的情况下,母亲会打我。有一次,我偷吃别人家菜园长的黄瓜,母亲发现后用杨树细条狠心地打我手心,教训我:“再偷吃人家东西打断你的手”。但我明白,痛在我身,痛在娘心。我参加工作有小孩后,为了让我好好工作,母亲毅然离开老家来照顾孙子。去年我因患高血压病口味不好,母亲花费心思做开味饭菜。夏天天气炎热,每天晚上我只能在家楼房边的水泥路上步行,母亲担心我血压高摔着,她总是看护我来来回回步行结束。母亲十分节俭,从不穿中高档衣服,我给小孩买房子首付,母亲拿出她多年的积蓄,父亲去世后母亲没有经济来源了,我知道那是母亲收捡废旧包装盒纸卖掉积攒的钱。母亲七十岁了,她在荒地上种菜,收获的黄瓜、苦瓜、辣椒、空心菜送给邻居,常常对人说吃她种的菜放心。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读懂母亲,很难很难,难的是不能全部读懂母亲!(刘军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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