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年乡村话情思(短文)
易继荣 杜永庆(湖北省秭归县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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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腊月尾,城乡百姓忙回归。置办年货回家团年,把一年的收获倾其所有,极尽购物,努力把春节办得丰盛和红火。

    春节回家与家人团聚,是中国人的传统。无论离家有多远,身份地位有多高,都会回到老家与父母、亲人朋友团聚,共话家常。乡村渗透在脉络中的传统根须,牵连着一颗颗相互期盼的心。回家才能踏实,团聚方能释怀。

    我虽然在县城上班,但每年的春节一定是要回到乡下老家的。年味,只有在乡村才会找到浓烈的感觉。

    回到老家,除了偶有鸡鸣和狗吠之声,便是电视节目在瓦屋之中打破着院落的沉寂。

    平常在市井之中被嘈杂和喧闹整日弄得头昏脑胀的我却喜欢这样的恬静。四周无声的山岩,无声的树木和深谷中无声的溪水,都让我觉得心旷神怡。悬崖横伸的树枝间那跳跃攀爬和田边奔跑寻食的猴群,以及沉沉夜色中那些从峭壁的洞穴中一只只飞身而出,如幽灵般的飞狐,也让我心底有一种愉悦和享受。

    清晨,山寨的鸡鸣此起彼伏,偶尔也有狗冲着树林里的动物轻吠几声,头脑一片清新。睁眼望瓦缝参差之中渗进的点点白色的亮光,听各种小鸟的叽叽喳喳,不知不觉又安适地进入美妙的梦乡。

    大年三十,是合家欢聚最重要的节日。吃团年饭之前,先给祖先们上坟辞年,于是在荒山野岭之中那些平日孤寂的坟头就都有人插上花花绿绿的纸花,并敬上三炷香,烧上几沓幽冥纸钱,再行跪拜,临走点燃鞭炮。年味的气氛就烘托得浓厚一片。接着年饭开始,桌上摆满丰盛的菜肴,火盆中红红的炭火和火炉内红红的火苗把屋内烘得暖暖的。调好座椅,摆齐杯筷,酌酒盛饭,先要行叫祖之礼,让亡灵们先吃。礼毕,方正式入席。此时各家门前鞭炮阵阵、礼花闪闪、笛音呼啸,四面的山岩回应着,像是拖声绵延的后鼻韵,组合成年饭前的交响曲。

    电视春晚是老少皆宜的喜乐节目,并代替了山寨人过去守岁的苦等,在浓浓的趣味和开怀大笑中迎来了马年钟声的敲响。于是乎,家家开门“岀天星”,鞭炮齐鸣,辞旧迎新,把山寨室内的浓浓气息和人们内心热烈的向往用鞭炮的声响迸发到天地之间的空气中,用火红的气氛来预示心中所期盼的新一年的吉祥如意。

    我生于三阳城,因此更喜欢三阳城的自然生态和文化渊源。三阳城自背有壁立千仞的山岩围护,前有断岩峡谷据险,左有自生山岩白虎观狰狞相守,右有生长着一岭四季常青的杉树林,如一条青龙盘踞。寨中按地理环境分上中下三坪。旧时三阳城,分别建三座大宅院,天井布局,院内青石铺地,设围墙门楼,左右石狮镇守。宅院周围古木参天,气势森严壁垒,确有城堡之态势。

    山寨据山岩之险,凭深涧峡谷之天堑,围遭山势壁立合围如桶,与隔峡谷相望的其他山寨遥相呼应,先人们由此灵感而生,加上那内心的向往,三阳城之名便呼之而出了。

    自然的秀丽山水可爱,自然的奇峰异壑可敬。

    大年初二,我和妻踩着白雪到山寨前危岩之上,这里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杉笔直而苍劲,先前树下的一座石碾不知何年消失,父亲在儿时曾跟随祖父拜谒过的一座太庙和五谷神像已看不见遗迹。我们小心移步至危岩边,引颈俯视,幽深的沟谷莫测高深,人体如临空一般,令人惊悚。我们退身下行,岩边上遍地覆盖着一蔸蔸茂密如秀发的羊胡子草,踩着松软。走十多米,在一个悬崖边,我们手扳树蔸下到一个刚好容身的树墩,欠身而望,有两处碗粗的岩穴在上岩的遮掩之下,穴外的岩缝沟槽中,堆积着一些豆粒大小的黑色粪便,便知这是飞狐的宿身之处了。爬身起来,展望沟谷对面,从谷底笔直而起的壁岩如刀削斧凿,而半岩之中,则有两棵岩松在岩石中伸出,如碗粗细,枝干短促,针叶微黄,呈现苍老之色。我揣想在这毫无土壤的岩缝,它得以坚毅地生存,如此模样,怕也有上百的年轮。我们又下行五十多米,一处断崖外,一页巨岩如一面薄如菜刀的扇子屹立在两边深谷之间,岩峰棱角如锯齿,因而人称锯齿崖。我心里油然生出对自然造化的许多敬畏之感。

    三阳城曾是周围几个山寨中的最繁华之地。也可以说是当时最小的行政区域的中心。大队部、医疗室、供销社、学校,设施齐全,在此长住办公的教师、医生、供销员就有十多人,学生从小学到初中七个年级有四百多人。每日闹声喧天,四面山道上各山寨的人到这里来来往往。傍晚,一群群孩童追逐嬉闹;老师们或在学校走廊上放声高歌,或到人户中去谈天说地。每遇集会的日子,各山寨的男女老少汇集而来,热烈的气氛,溢满塞子的角角落落,晨来晚归时,各条山路则成为一条条曲折蜿蜒的人流,七嘴八舌的声音,沸沸扬扬。

    现在的寨子比过去冷清许多。年轻的男女都涌入了城镇的建设,变成“农民工”。但现在的农民在精神物质方面却比过去更富有,他们穿梭于城乡之间,把一年来所有的收获做成了一个叫“年”的精灵,给乡村农民带来沉甸甸的幸福。(易继荣  韩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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