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倒春寒(短文)
陆琳琳(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4年0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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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春来的早,正值三月下旬,院子里的樱花已经开的莺莺燕燕了,甜滋滋的春风中没有了恼人的冷,蓝盈盈的天空叫人的心为之动容,今年是难得暖春。暖春有暖春的好,春寒料峭却练就了人的习性,就像思念苦里透着甜。于是怀旧的人仍徘徊在冷飕飕的春天里……
    
    犹记当年已是四月下旬,却没有半点春的气息,一场不大的桃花雪不期而至,寒冷应该退位而没有退位,人们盼望已久的温暖若即若离,时隐时现,这就是俗语说的“倒春寒”吧。正是春播的好时节,农民们要一直等着田里的冻土融一融,要不然犁头都下不了地。春播是要等待的,只不过是春事晚一点,果农最怕倒春寒,心是要随着气温变化的。花期的好坏影响着一年的收成,应该是满眼桃花相映红的时节,却因连续的低温和那场不大不小的雪,失去了往日的喧闹,蜂蝶不知去向。农民们只能在连声的叹气声之后还是期盼明年的好节气,比如我的父亲。
    
    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90年代初期,农民也放下锄头下海经商的时候,父亲却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承包了一个园子,用母亲有一句话说就是“有多大的荷叶包多大的粽子,你爸就不是做买卖的料,土里刨食饿不着,挣不了大钱平平常常过日子就行。”园子挺大的,有二十多亩,都是本村的叔叔大爷不种的口粮地,望着满是杂草疯长的好地,父亲有点心疼,跟大队书记一说想法,书记都没眨眼睛就跟父亲签了承包合同,父亲狠了狠心签了三十年。父亲也有他的想法,不种粮食种点经济作物,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网络能查到致富信息,父亲就从别的地方打听、从书上看,最后他选了一样——香椿。
    
    香椿是家乡的特产,季节性很强,每到清明前后,鲜亮亮的一上市就被城里人买走,就是为了尝个鲜。一般生活在山里,管理简单,不怕旱不怕涝,父亲的想法是山上都能长口粮地土质好更应该行,并且山下比山上节气要早一点,香椿能早收就能卖个好价钱。
    
    那个夏天,父亲和母亲开始了种前的准备工作。二十亩地的荒草要在春耕之前全部锄掉;将地边的一口枯井再打下二十米,看能不能出水;园子边用带刺的花椒树围起来,防止进小偷;走向园子的小路要整修一下,还得养上一只能看园子的狗……父亲和母亲就像上足了发条一样,天不明就走了,月亮上天了,他们才回。那时候我有八九岁的光景,总是伸长了脖子在家门口的大石头上等着,盼着看园子的大黄颠颠的跑回来了,我就开始烧火,袅袅的烟是全村最后升起的。
    
    父亲种香椿用的是种子,为的是品种好,父亲说这是紫芽,不是山上串根的老茬。俺们当地从来没大面积的种过香椿,父亲就琢磨着跟种麦子一样调起陇来,套上牲口每隔半米桨上一行,如果太密了就间苗。二十亩地父亲母亲赶着借来的牲口整整桨了三天。母亲和父亲都不回家吃饭了,奶奶做好了我用小篮子送去,毒辣辣的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父亲和母亲却坐在地头大口大口的吃很香的样子。终于小嫩芽出土了,细细弱弱的,父亲很高兴,发动全家人来间苗,就像捥谷苗一样,弓着腰一干就是一天,站起来伸个懒腰是最大的愿望。香椿也涨势喜人,一个夏天就有筷子粗,一人高了,也盼着第二年的好光景。
    
    记得那年一过完年,还没走完亲戚父亲就开始打磨农具,就盼着嫩芽早早的发出来。谁料想,老天爷不知道怎么了,气温迟迟上不去,春天来得特别晚,都谷雨节气了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本应该嫩芽像花苞一样待长得时候,被突如其来的大雪给冻蔫了。绿芽被冻成了冰坨子,一碰就掉了。父亲好几天没合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长出来的小嫩苗冻死。那个春天来得晚走的也快,初夏的风暖暖的一吹,杂草又开始疯长,母亲说咱把小苗砍了再种,父亲啥也没说,窝在园子里锄草砍苗,父亲除了喝水吃饭就是抽烟,手指被熏成恹恹的黄,那年父亲病了,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过了许多年,父亲依旧在园子里劳作,存活下来的香椿愈发强壮,现在已经郁郁葱葱的成了林子,父亲的园子也扩大了一倍,只是那年的倒春寒一直印在父亲的脑子里,父亲说哪有年年的风调雨顺,熬住了才能活下来。
    
    时令已春,一直期盼着春真的到来,春在哪里?春在手上,春在心中,春在裹雪迎香笑春风的花苞里……(陆琳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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