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鸡蛋泡炒米”(短文)
蒋飞晔(江苏省宜兴市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6年0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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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儿时的记忆中,我姐老是打我!

因为是独生子女,在表堂姐妹中,我排行老二,所以只有一位姐姐,那就是我的堂姐蒋飞云。现在想来,她是个标准的女汉子,我们在同一小学读书,有同学想欺负我时,她总是会在别人出手前把对方撂倒,学校运动会的各个项目总能见到她矫健的身影。她不喜欢别人用“灵秀端庄”等女孩专用词汇称赞她。可能是因为在亲戚中,到我们这一代就没有男孩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八十年代的乡间仍然非常普遍,总之,她喜欢村里的小孩叫她“飞哥”。我眼中的这个“飞哥”可谓无所不能,几十米的大树一眨眼功夫就能爬到顶端,深不见底的几十丈宽运河跳下去练憋气许久都不冒头,除此之外,采桑椹、挖蟋蟀、掏蜂蜜、丢铜板,甚至到地里挑瓜瓜,无一不是她的强项。

虽然有这样一位姐姐,我能捞着点好处,比如同学不敢随便欺负我,再比如她总能弄着山间地头各种瓜果分我一丁半点,但我并不十分喜欢她,因为她的个性太过率直,有什么说什么,而我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我觉得她大的不让我这个小的,她觉得我老向奶奶“告状”不讲义气,因此,拌嘴对我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结局总是以她打得我满地乱窜、奶奶出来制止而告终。这种儿时的印象一直延续到我们全家搬离乡下很多年。

直到有一年春节,我们回乡下过年。到家时天早已经黑了,因为没有预先告知,他们晚饭早已收拾了。爸爸妈妈和伯伯伯母、爷爷奶奶在忙着聊天,也没人提晚饭的事,正在看电视的姐姐突然问我饿不饿,我点点头,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不一会儿,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泡炒米”端到我面前,这种食品在当时的农村算是用来招待贵客的“稀罕物”,把大米交给走街串巷的专业“爆炒米人”,用一种极其简易的机械将米膨化,装进密封的口袋,要吃时取出些许放进碗里,浇上热水,放一调羹糖就完成了,口感相当于如今的牛奶泡薯片,外软里脆,如果在上面加上一个鸡蛋,那就是豪华版的“鸡蛋泡炒米”了。可以想象,当这一碗多年未尝的“美食”出现在当时饥肠辘辘的我眼前时,我心情是何等激动,接过大碗,一口气就把它吃了个底朝天,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姐姐的笑脸展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温情。等大人们意识过来,我们已经完成了这所有的动作,伯母看到了我们面前的空碗顿时明白了一切,笑着说,“这个小佬!我说呢,新爆的炒米硬霸着不让别人尝,说是小晔回来要吃的,我还以为她自己嘴馋,糊弄我们呢,原来是真的,她自己都没舍得吃过一回呢!”,大人们都哈哈大笑,“果然是自家姐妹呢!”,再看姐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电视,但当时的我确实被感动了,直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人啊!割不断的是亲情。在这个全民大迁徙的时代,为了各自的生活和理想,我们走南闯北,也许远隔千山万水,也许平时的联系并不多,但心灵深处那份血浓于水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在遥远的故乡,必定有思念和眷恋着你的亲人,路再远,行再艰,也会记得来时的路!有故乡真好!(蒋飞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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