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爷爷(短文)
吴德纯(湖北省宜昌市审计局)
【发布时间:2016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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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开我们已整整35年了。一想起爷爷,我的眼前便浮现出他老人家一袭青衫,一双布鞋,一杆铜烟斗,佝偻着腰身,长长白胡子的身影。

爷爷名叫吴宏达,出生于风雨飘渺的清晚期湖北省宜都市渔洋河边的一个小山村,上过4年私塾,兄弟姊妹六人,爷爷排行老二,在老家大家都称他为二爷。  爷爷是个普通的人,就像中国亿万普通的农民一样,没有读什么书,也没有瞩目的成就,只有一生的辛勤劳作和默默的付出。爷爷一生爱劳动,爱吃辣椒爱喝酒,爱抽烟也爱留胡子。

我清楚的记得,爷爷是在19811020日离开我们的。当时我正读高三,学校正在召开运动会,当家里人在运动场上找到我并告诉爷爷病危时,我急得当时就哭了。赶回家里,得知爷爷早已离开我们,家里人知道我和爷爷感情最深,怕我承受不了,才说爷爷病危。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是在爷爷的呵护和陪伴下长大的,我们兄弟姐妹6人,只有我和爷爷的感情最深。从我晓事起,就和爷爷睡,在爷爷的教悔下,我学会了放牛放羊、割牛草寻猪草、挑水劈柴等农活,也学会了捡桐子、木子、上山砍柴、采药、挖树兜子等勤工俭学的本事、更学会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在那个缺衣少粮的年代,我们家9口人,由于家大口阔,劳动力少,虽说连续12年是生产队里的缺粮户,但在爷爷和父母的精心打理下,我们家过的并不比别人差。爷爷60岁后就不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一些现在看来是生意的活路,如上山砍柴、挖药等卖钱贴补家用。但更多地是带领我们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多挣工分,如插秧、割谷,割麦子等,特别是带我帮生产队饲养一头大黄牛,每年挣的工分比一个硬劳力还多。在我们家,爷爷既是长辈,权威,也是我们家的财神爷。我清楚地记得,我和哥哥姐姐们每年的学费都是爷爷出的,平时,需要买什么书本和纸张笔墨之类的零花钱除了自己挣,有时也是找爷爷拿的。

爷爷一生坎坷。听父亲说,我太婆去世时爷爷只有十来岁,太公去世时爷爷也才22岁。太公去世后爷爷和大爷爷分家抓阄时,爷爷让大爷爷先抓,结果爷爷分的田最少(10来亩水田),且要搬到很远的地方重新建房,自立门户。后来因祸得福,解放后划成份时爷爷因田少,被划为中农,大爷爷因田多雇了人被划为富农,几十年挨斗,且子女都不能上高中以上的学校,初中毕业均回乡务农了,家里没有一个大学生。可解放后不久我奶奶又因病就去世了。爷爷又当爹,又当妈,把我父亲和三个姑姑拉扯大,供他们生活读书,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但爷爷仍十分注重对子女的培养教育,在那时的生活条件下,除大姑只读到小学毕业外,其余全部都读到初中以上。我父亲是独子,读了7年私塾,后又读了民国的初中,解放后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可惜1957年反右扩大化时,父亲被错划为右派,1978年才平反复职。这一变故,彻底改变了我们家的生活,爷爷也因此吃了更多苦头。

爷爷一生乐善好施、宽厚仁慈,特别是对弱势群体,他都能及时伸出援手,给人力所能及的帮助和服务。常听我们家对面的曹家人说,曹家有6个兄弟,那时国民党经常抓壮丁,爷爷多次将他们隐藏在家里,帮他们化险为夷,虽说自家生活并不宽裕,却时常想方设法周济他们,帮助乡里乡亲。

爷爷总鼓励我们要多读书,读好书。常说我们是知书达理的家庭,你们的言行一定要像个读书人。爷爷虽说只读过4年私塾,但知识很渊博,一手小楷字写的相当好,就连当教师的父亲也不得不佩服。爷爷对我们家教极严,规矩很多,吃饭时不能翘腿、夹菜只能夹自己桌子面前的、筷子不能在碗里翻来翻去、跟长辈说话不能大声、遇见年纪长的叫伯伯,小一点的叫叔叔,有人进门一定要热情招待,起身相迎,让座敬茶等等,在他的严格教育下,我们从小就懂得待人接物、为人处世的道理。  

35年了,每年的春节和清明,我总会带着一份思念,来到爷爷的坟头,缅怀这一份恒古不变的亲情。打扫完坟头上的杂草,烧完一叠厚厚的纸钱,满满呈上了一杯爷爷生前最爱喝的酒洒在了坟前,然后磕三个头。此时的我不免想起和爷爷一起割牛草、捡桐子、木子等等一起劳作时的情景,不知不觉眼泪湿了眼眶。

感谢爷爷带给我幸福快乐的童年,是他,让我学会了劳动,学会了怎样做事做人;是他,用巨人的臂膀呵护着我们走过艰难。我永远不能忘怀他那参天大树般的身影和刚正不阿的气概!永远难忘他那沧桑而充满劲道的双手,为全家人撑起一片阔海蓝天;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常常抚摸着白胡子,沧桑亲和的笑容;不会忘记他带我走过的一道道提坎,一片片田地,一座座山林;更不会忘记他在听到我父亲平反复职的消息后喜极而泣的样子......

现在,爷爷离开我们已35年了,但愿爷爷在天堂里衣食无忧,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吴德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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